第398章 义气上头说什么水里来火里去(1 / 1)
“哥,她是谁啊?”
万善把剥好的蒜瓣放贺棠碗里,“我们科的通信员,跟你一样馋,天天那嘴就没停过,不是说话就是吃东西。”
“我才没有呢。”
印见微回到桌前,一个气质典雅的妇人问她:“一转眼你就不见了,做什么去了?”
“妈,我看到我们科长了,他也在这吃饭呢,刚过去打了个招呼。”
另一个沉稳如山的男人望过去,“要不要我过去打个招呼啊。”
“爸,您就别去了,你去了我们科长也不会高看你一眼。”
“是吗?早听说保卫局万科长少年英雄,一身傲骨的。”
印见微夹一筷头猪耳尖,拉长音,“不是——我们科一半多都是关系进来的,我们头儿谁的面子都不给,葛林松跟向敏菊谈恋爱都被他批评了,其他的该罚就罚,可不管什么来头。”
叹了口气,“我们科现在谁看到他不害怕啊,董建晖说跟头儿汇报的时候,腿肚子转筋。”
印父哈哈笑起来,“我觉得挺好,你们这群孩子,整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,哩了歪斜没个样儿,就该让万善归置归置,好好做个有用的人。”
“有那么差吗?我可是科长头号心腹,工作都离不开我。”
印母听父女二人拌嘴,想起一事儿,“美娟她爱人以前是万善领导。”
“谁是美娟?”
印见微插嘴:“哎呀爸,美娟阿姨,宗美娟,我妈高中同学,还来过咱家呢。”
“想起来了,她爱人是皮鞋厂的厂长,还真是万善以前的领导。”
“妈,我记得美娟阿姨的女儿也在皮鞋厂。”
“是呢,跟你同年的。”
“我见过,大高个儿,双眼皮高鼻梁,那暂我们头儿还没结婚呢,她咋不跟我们头儿处对象呢?”
印母留意周围人的距离才低声说:“那时候你们科长还是工人身份,哪儿能入宗美娟的眼?”
印见微撅着嘴表示不服气,“咋能这样呢?工人也是最年轻的五级工,进了保卫局半年就升科长了。”
印母打量自己的闺女,眼中带着审视和疑惑,“你不会是——对他有啥想法吧?”
“妈,你,咳咳咳。”山楂罐头汤呛到嗓子里,印见微咳的气都要断了,“妈,你说什么呢。”
印母拍着她后背,“不是你,你急什么,没个稳当劲儿。”
“我看到头儿都害怕,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想法?我们私下都叫他阎王脸,那脸一拉老长,吓人道怪的。”
“我觉得严厉点挺好,你们这群人跟山上猴子似的,必须有万善这样的领导压着,才能让你们老实听话。”
印父说到这里点上一支烟,“万善抓特务很有一手,上层不少人开始关注他,跟着他做事,你们都会有个好前程。”
印母眼尖,看到贺棠隆起的肚皮后,问印见微:“你们科长媳妇儿怀孕了,什么时候生啊?”
“不知道啊?科长从不跟我们谈家里事儿。”
印母用手指戳她脑门,“傻丫头,打听打听去,等人家生了送点东西去,联络下感情。”
“我们头儿不要别人东西。”
“你在单位一天天都干什么了?除了吃东西就不能琢磨点别的。”
“真的——除了姚墨拿东西过来,对啊,我明天问问姚墨去,他是头儿特招进来的。”
印见微含糊不清吃东西,想起黑子和万善的关系。
“算你长点脑子,进单位多听多看少说话,别一天到晚叭叭个没完。”
“妈——别说了,吃蒸饺吧,酸菜馅的。”
印母没好气瞪了一眼,“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馋嘴的?”
——
回到家里,万荃疯疯癫癫拉着小花狗在院子里乱窜,贺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。
梁秀琴包了一大包干菜、风干野鸡和狍子干,让贺丹拿给亲家,贺阳多吃几口肉。
“明儿礼拜天,我跟贺丹一起回家瞅瞅。”
贺棠把小孩衣服收到篮子里,跟万善商量回娘家的事儿。
“回呗,我再去弄点东西,回娘家不能太寒酸。”
“你少拿点东西,每次回去都大包小裹的,别人看到不好。”
“装编筐里盖上布,谁还能掀开看啊?这都是我工资买的,没有别的说法,我找大山要点东西。”
万善骑车到收割机厂附近小院,张大山跟飞腿子王闯和闻老三,在院里晒蘑菇。
“大哥来了。”
“老大。”
“万爷。”
万善点点头,抓起一把蘑菇,“晒蘑菇没到月份呢,都入秋才晒。”
张大山解释说:“自己弄着吃的,8、9月的榛蘑最好吃,那时候晒好再给你送过去。”
“这是啥?”
“白花脸,这些是松树钉,这是大腿蘑。”
大腿蘑(网图)
万善拿起葫芦卜粗的大腿蘑,“瞅着跟牛肝菌一样呢,松树钉和这个给我装两斤。”
“大哥,都拿去呗,我再找人收。”
“吃不了那么多,正好你嫂子明天回娘家,给岳母娘尝个鲜。”
万善放下蘑菇,进屋脱鞋上炕,闻老三马上倒茶水递烟。
把枕头叠放被子上,万善很没形象往上一靠,“闻老三,去了综合执法大队咋样啊?”
“老大,您真是我们闻家的恩人,我爸在家还说呢,我们兄弟四个跟着你混,不管让我们干啥都要不折不扣执行。”
万善笑了笑,义气上头说什么水里来火里去,宋江也没让林冲杀了高俅,柴大官人寿终正寝,阮小七打渔终老。
就像恋爱中的人发誓,只有那一刻是真心的,时移势易,选择多了人就会迷茫纠结。
张大山拎着装好的蘑菇进来,拿起毛巾擦手,“大哥,余盈那边前天就有流言传出来了,大头和麻秆找棉纺厂的人传呢。”
万善半靠半躺着抽烟,“教育局招生办那边呢?”
“那边也要传?”
“如果她考上外地大学,棉纺厂和邻居戳烂她的后脊梁骨,对她也没啥影响。”
过了一辈子,虽然余盈在万善面前一直演戏,但是万善了解她是什么人。很多时候丈夫要配合妻子情绪,不然家里会闹得鸡飞狗跳。
余盈虽然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,也是肯为了成功忍辱负重的主儿,那些杀人的谣言,等她考上大学,不过些许风霜罢了。
万善放下茶杯,“这个夏天江城要热闹一点,中秋节之前斩断她所有出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