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说出口的温柔（1 / 1）

咖啡馆的喧嚣渐渐漫回两人身边，池枫年别过脸，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泪，指尖的凉意让她稍微冷静了些。她能感觉到池暮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，带着几分无措和担忧，可那句“累赘”的误会像根刺，扎得她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。

“不是累赘。”池暮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，“当年选择留下，是我自己的决定，和你没关系。”

“怎么会没关系？”池枫年转过身，眼眶依旧泛红，却倔强地看着他，“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我，你现在早就站在更广阔的舞台上了，而不是被困在这座城市，守着一所大学……”

“被困？”池暮打断她，眉头蹙得更紧，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“枫年，对我来说，这里从来不是牢笼。”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措辞，最终只是轻声说，“有些东西，比所谓的广阔舞台更重要。”

他的话像一颗小石子，投进池枫年混乱的心湖，泛起圈圈涟漪。她想问“那些东西里包括我吗”，可话到嘴边，又被“兄妹”这层无形的枷锁咽了回去。她只能低下头，盯着自己泛白的指尖，沉默不语。

池暮看着她委屈又倔强的模样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他从来不是擅长表达感情的人，当年放弃出国的决定，看似仓促，实则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——父母意外离世后，年仅十八岁的他看着刚上高中、眼神怯生生的池枫年，就知道自己不能走。他怕她一个人面对黑暗，怕她受了委屈没人倾诉，更怕自己一转身，就再也护不住这个唯一的妹妹。

可这些话，他从来没对她说过。在他看来，照顾她是理所当然的责任，没必要挂在嘴边。

“走吧，我们回家。”池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，语气放柔了许多，“聚会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
池枫年没有拒绝，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出咖啡馆。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，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，却看到池暮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，披在了她的肩上。

“穿好，别着凉。”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脖颈，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，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，将她整个人包裹住，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。

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，没有说话，却不像刚才那样尴尬。池枫年能感觉到肩上外套的重量，也能感觉到池暮刻意放慢的脚步，始终和她保持着一致的节奏。

路过一家甜品店时，池暮突然停下脚步：“要不要吃冰淇淋？”

池枫年愣了一下，抬头看向他。她记得自己小时候，每次受了委屈，池暮都会用一支草莓冰淇淋哄她。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，他还记得。

“嗯。”她轻轻点头，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。

走进甜品店，池暮熟练地走到柜台前：“一支草莓冰淇淋，不要香菜碎，多放些草莓酱。”

池枫年站在他身后，心里暖暖的。这些细微的习惯，他竟然都记得。

拿着冰淇淋走出甜品店，池枫年小口小口地吃着，冰凉的口感驱散了心里的酸涩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，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也落在池暮的侧脸上，柔和了他的轮廓。

“哥，”池枫年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忍不住开口，“当年的事，谢谢你。”

池暮转头看了她一眼，看到她嘴角的冰淇淋渍，忍不住抬手，用指腹轻轻擦了一下。“谢什么？”他的动作自然又温柔，“我是你哥。”

指尖的温度再次传来，池枫年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，脸颊也跟着升温。她慌忙低下头，假装专注地吃着冰淇淋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。

回到家后，池枫年把外套叠好，放在沙发上，准备拿去洗。却在拿起外套的瞬间，从口袋里掉出了一个东西——正是下午林薇送的那对袖扣。

银质的袖扣在灯光下闪着光，刺痛了池枫年的眼睛。她弯腰捡起来，心里五味杂陈。是啊，他对自己再好，也只是兄妹之情，他的温柔，也可以给别人。

池暮从房间里出来，看到她手里的袖扣，愣了一下，随即走过来：“怎么掉出来了？”

“从你外套口袋里掉的。”池枫年把袖扣递给她，声音有些平淡，“林薇姐送的，很适合你。”

池暮接过袖扣，看着她故作平静的侧脸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。他沉默了几秒，突然说：“其实，我打算把它退回去。”

池枫年猛地抬头，眼里满是惊讶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不合适。”池暮的语气很淡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，“我已经有喜欢的袖扣样式了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她脸上，轻声补充道，“是别人送的，比这个更合心意。”

池枫年的心脏猛地一跳，看着他深邃的眼神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：他说的“别人”，会不会是自己？可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——她从来没送过他袖扣。

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，池暮突然伸手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，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又温柔的笑意：“好了，别瞎想了。去把冰淇淋吃完，不然该化了。”

池枫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，手里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，心里的那根刺，似乎悄悄松动了些。或许，这份偷偷的喜欢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小心翼翼？